菊潭文学
岁月中人
岁月中人
发布时间：2013-11-06
今天我见到老熊了，他的模样让我吃了一惊。当时他正踮着脚,伸长脖子,眯着眼往垃圾箱里张望，试图寻找有剩余价值的垃圾，满脸皱褶快要把那双枯井般的眼睛湮没,本来有些驼背的他现在更像一把弯弓，颤巍巍的姿态让我担心一阵风能把他给吹倒。老熊已经不是当年人高马大的老熊，老熊老了。
我在一旁悄悄凝视着他，他没发现我，所以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自始至终动作缓慢而自然地进行着，举手投足间没有流露出半点局促和尴尬，直到他佝偻的背影在我视线中渐行渐远。
我印象中的老熊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身材魁梧，背微驼，经常穿一件褪色的绿军装，脸盘方正结实，透着刚毅和凝重，不苟言笑。当年他在我家房后摆了个小摊修自行车，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整天黑乎乎的，好像从来没洗干净过。他有时一天不说一句话，只管埋头修车。有时又显得很热情，一边干活，一边跟你搭话，讲他的过往，回望一下自己那曾经燃烧的青春，也让他的年轻听众体会一下青春的另一种形态：他以前是赶大车的，是那种前后都加长的架子车，前头套一头毛驴或骡马，拉沙、拉砖、拉碳、拉煤他都干过，最远跑过郑州、开封、洛阳，晚上在架子车下铺块塑料单，再铺些蒿草，打开被卷就是窝。那时候的夜晚，寒冷而寂静，一种累极了的静。餐风露宿吃的苦，最终变成手中实实在在的钞票。老熊每讲到此处就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可是这种神情只是在脸上翻起一朵浪花，便化作一声叹息：“唉！现在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啊，干不动啦。就算干得动,我这老车把式也被卡车和拖拉机取代。”看看老熊坚如磐石的身板，能够想象得出那是经过多少艰辛劳苦打磨出来的。没活时，他会拿出一把古铜色的小号，神态庄重地从摊前坐着的小板凳上站起来，尽力挺直被岁月压驼了的腰身，呜呜啦啦吹一阵，我曾支楞着耳朵仔细听过，有韵脚，但没听出来是什么曲子。有时我在琢磨：老熊为什么总是站起来吹呢？是为了运足气息，还是为了表达对音乐的敬畏？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手机里飘荡出一首歌：“岁月像一把刻刀，改变了我们的模样，那时陪伴我的人啊，你们如今在何方......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伤感的音乐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
当年老熊感叹岁月不饶人时，我还没有感觉到岁月的威严和冷漠，今天再见到老熊，不由我兀自感慨岁月无情、岁月无敌了。曾经坚如磐石的身板是怎样在岁月的浸泡中日消月蚀成朽木的模样，光鲜灿烂的生命是怎么在时光隧道中穿行而出时倏忽黯然失色。老熊已经和当初那个坚如磐石的他被分隔在岁月的两岸，再也不能相聚。
看来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无一能抵挡岁月的磨蚀和氧化，不管是黄发垂髫、灿若桃花、玉树临风，还是雄健如铁，最终都难免被岁月嬗变成“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的情形，只是我希望那些善良、淳朴、辛劳一生的人们，在老境将至时能享有子孙绕膝的温馨和孝悌、社会养老的普及和关怀，但愿这不只是一种期望、一个梦想。
我在一旁悄悄凝视着他，他没发现我，所以没有受到任何打扰，自始至终动作缓慢而自然地进行着，举手投足间没有流露出半点局促和尴尬，直到他佝偻的背影在我视线中渐行渐远。
我印象中的老熊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身材魁梧，背微驼，经常穿一件褪色的绿军装，脸盘方正结实，透着刚毅和凝重，不苟言笑。当年他在我家房后摆了个小摊修自行车，两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整天黑乎乎的，好像从来没洗干净过。他有时一天不说一句话，只管埋头修车。有时又显得很热情，一边干活，一边跟你搭话，讲他的过往，回望一下自己那曾经燃烧的青春，也让他的年轻听众体会一下青春的另一种形态：他以前是赶大车的，是那种前后都加长的架子车，前头套一头毛驴或骡马，拉沙、拉砖、拉碳、拉煤他都干过，最远跑过郑州、开封、洛阳，晚上在架子车下铺块塑料单，再铺些蒿草，打开被卷就是窝。那时候的夜晚，寒冷而寂静，一种累极了的静。餐风露宿吃的苦，最终变成手中实实在在的钞票。老熊每讲到此处就流露出得意的神情，可是这种神情只是在脸上翻起一朵浪花，便化作一声叹息：“唉！现在不行了，岁月不饶人啊，干不动啦。就算干得动,我这老车把式也被卡车和拖拉机取代。”看看老熊坚如磐石的身板，能够想象得出那是经过多少艰辛劳苦打磨出来的。没活时，他会拿出一把古铜色的小号，神态庄重地从摊前坐着的小板凳上站起来，尽力挺直被岁月压驼了的腰身，呜呜啦啦吹一阵，我曾支楞着耳朵仔细听过，有韵脚，但没听出来是什么曲子。有时我在琢磨：老熊为什么总是站起来吹呢？是为了运足气息，还是为了表达对音乐的敬畏？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手机里飘荡出一首歌：“岁月像一把刻刀，改变了我们的模样，那时陪伴我的人啊，你们如今在何方......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伤感的音乐让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重。
当年老熊感叹岁月不饶人时，我还没有感觉到岁月的威严和冷漠，今天再见到老熊，不由我兀自感慨岁月无情、岁月无敌了。曾经坚如磐石的身板是怎样在岁月的浸泡中日消月蚀成朽木的模样，光鲜灿烂的生命是怎么在时光隧道中穿行而出时倏忽黯然失色。老熊已经和当初那个坚如磐石的他被分隔在岁月的两岸，再也不能相聚。
看来这世上的每一个生命无一能抵挡岁月的磨蚀和氧化，不管是黄发垂髫、灿若桃花、玉树临风，还是雄健如铁，最终都难免被岁月嬗变成“渥然丹者为槁木，黟然黑者为星星”的情形，只是我希望那些善良、淳朴、辛劳一生的人们，在老境将至时能享有子孙绕膝的温馨和孝悌、社会养老的普及和关怀，但愿这不只是一种期望、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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