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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垛山之行(一)

圣垛山之行(一)

发布时间:2013-05-14 阅读次数:0 【字体:

发布时间:2013-05-14

    一直想上圣垛山,始终不敢贸然成行。据说是唐朝李显避乱避难而曾经栖息的地方,还传说祖师爷在那儿停留,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多少含着“圣”意,让人敬畏!
    5月11日,带着近乎朝圣的心态,走近圣垛山。怀着膜拜,脚步无意中也就不疾不徐,呼吸也变得沉稳而平静,少了平时登山时的急切、兴奋和忽快忽慢。
    圣垛山,站在马山大桥,往北看,他是最高的了,清晰可见,仿佛一箭远的距离。那白乎乎的大石壁、那尖尖的斜向主峰的山恋,好像伸手可触。
    事实告诉我,到他脚下,最少20公里。途经七八个村落,零星十来户人家,炊烟袅袅,在山凹里忽隐忽现。山道弯弯,人少车稀,偶尔有鸡、羊、猪、鸭在路上徜徉,车需放慢速度,悄然侧行,以防惊拢了这些悠闲的牲灵。半小时后,终于抵达山脚,小路如蛇,逶迤着没入密林,我们只能弃车徒步而行。
    很庆幸,遇上了一位好向导。这位向导,我称他“本山通”,由于经常“出坡”。所谓“出坡”,就是农闲时,到山里采药,山药、天麻、朱苓、黄精、金柴、蜂糖,遇啥采啥。每天最少走上百里山路,有时天晚就夜宿山上,大石棚、老树杈都足以让他安然入睡。这座山上,哪儿有七角枫,哪儿有天麻,哪儿有朱苓,哪棵树上有颗还没长大的猴头,枫树林,杜鹃坡,瀑布群,大石笼,他都“倍儿清”。
    早就听说,圣垛山,名花名树奇多,光枫树就有五六种。“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想象中那该是多大的一片嫣红。当我说出自己想像中的感慨和无法言喻的向往时,老向导笃定地说,“别羡慕那些,咱这儿的枫景要比那诗中更好看,秋天的时候,不信你来感受一下!”
    好,我与这里,秋天有个约会!
    从向导嘴里,我知道,这山的枫树,按叶分类,有三角枫,五角枫、七角枫、八角枫、九角枫。按树皮颜色分,有青皮枫,红皮枫。青皮枫因属稀有品种而显得更为珍贵。走到一处斜坡,向导停下来,好像要寻找什么,站了不到五分钟,他不无遗憾地说,前些天来时,发现这儿有几株八角枫,现在不见了,可能是被人挖走了。其实我对八角枫也是很好奇的。在我的理解中,这种树木的叶爪呈奇数的居多,偶数就很少了。
    还有一种树叫“扭劲树”,学名我们都不得而知,单从外表看枝干了不怎么七扭八歪,但是剥了皮,就露出“扭劲”的真象:木质纹理扭曲并且瓷实异常,光用斧头是很难辟开的。有的山里人说,当柴火烧都不想用。彼处草我处宝。没想到,山里弃儿在苗木贬子眼里竟成了宝贝,据说可以嫁接什么名贵树木,就一窝蜂般涌进这里,从这家购一株,那家讨一棵,转手就几百上千元。于是在当地就出现了另一类“出坡”人,根据苗木贬子的要求,专门挖树,大的小的齐收拾,价格不等,一年收入居然也达两三万。说起风景树的流失,这位憨厚的向导大叔用一声叹息,表达自己隐隐的担忧。
    虽生于山里,自从上班后,20多年没再进过山了,小时候,在老家山上摘花采果爬树捉鸟放羊割草,搬蜈蚣、逮蝎子、撵长虫(蛇)的情景这里陡然复苏了,我像久未见娘的孩子,一下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心里五味陈杂。我认真地与向导地验证着记忆中那些花花草草的名字和用途,说对了,心里特高兴,不相符处两人还争论一番。但仍有许多我所没见过的。比如一种灌木,主干上长满硬刺,春天发芽,夏秋旺长,冬天干枯,就问何名,对曰“老虎”,听后不觉哑然失笑,人常说,老虎屁股不敢摸,这老虎的生殖器,当然更不能摸了。还有一种树,树皮溜光鲜红,人称“猴儿不爬”,起初我以为是因树皮太光,猴子也爬不上因而得名“猴不爬”,老乡笑笑,说,猴子不是都怕红色的吗?原来如此!还有一种草,茎,高挑修长,大大方方,花,大如拇指,状若灯笼,六角微翘,淡蓝雅紫,很是养眼,土名“灯笼花”。
    山高林密,几乎不见阳光,即便满身是汗,休息也不能超过10分钟,否则就觉寒气逼人。透过枝叶的缝隙,向导给我指着周边山恋,口述先人留下的传说。由此我又知道了圣垛山的另一个名字,“剩垛山”。话说,祖师爷云游到此,坐在最高峰的山脊处,感叹风景真好略有美中不足,就是怀里太空,遗憾而去,前行到对面山顶,回头一看,咦,怎么他刚坐过的地方,竟拱出一块大大的石头,就像弥勒佛拱着的大肚子,祖师爷叹道,为时已晚,剩了,就垛(作动词用)那儿吧。故名“剩垛山”,沿叫至今,成了“圣垛山”。至于那鼓出的大石,现叫“拱肚儿崖(音ai)”,远看光溜溜的,白乎乎的,异常壮观。近看,“肚皮”上,好像有花纹,深深浅浅,像女人肚子上的妊娠纹。还有一个个不大不小的窝,好像攀岩凿的脚窝,但又明知不可能。如果有的话,那么为什么上没有下也没有唯独这半崖子上有呢?疑惑归疑惑,终不能走近,因为那里根本就无法靠近。临近主峰向西,有一处陡崖,叫“金钗崖”,四周削壁林立,无处可攀,据说,上面长满金钗(一种名贵中药材),曾有企图发财的人想攀越崖顶,无不以失败返还而告终,也或摔身悬崖而毙命。只有善男孝子,可攀越而上,采药救人。
    一阵山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这深山密林中,阴暗潮湿的地方,会不会有蛇出没?想到此,不觉颈后寒意顿生。于是有关蛇的话题也被提及。说,这里有位老人,他一生专找“冰片”,“冰片”是一种很名贵的药材,不是土生也不在水中长。它是因蛇而生成。以前这山里蛇很多,大蛇当然也不会少。蛇居洞中,洞中冷湿,蛇呼出的气,遇洞壁凝结成冰,时间长了就形成很厚的冰片(孕妇若闻见此味即流产,什么办法都保不住胎)。这人识蛇性,能以周边的气味、鸟叫、草型、路面观测出是否有蛇洞,蛇在洞与否。他要去采冰片时,先要做好观察,在有蛇洞的地方,如果有鸟叫,草向两边倒,路明晃晃的,说明蛇出洞喝水去了,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地进洞刮冰片了。反之,如果没鸟语,草没倒,说明蛇在洞,肯定不能去了。据说,他得的冰片很多,但从不卖,出多高的价钱也不行。但他热心,只借给有需要的病人。当我表现出急切地想看望这位老人时,向导遗憾地说,十年前,这位可敬的老者已无疾而终了!这位老人捕蛇取胆也相当有经验,他在蛇出没的洞前不远处,并排掩埋三五把尖刀,类似现在匕首,刀尖朝上,蛇出行时,不知不觉被剖膛,从头到尾。遥想那蛇扭动庞大身躯挣扎的血淋淋的场面,真让人头皮发麻。好奇心驱使,我追问现在还有这么大的蛇吗?向导诚实的说,他这几年出坡无数,都没遇到,遇到的都是些不算大的青蛇、灰蛇或花的蛇,这些都无毒。再说了,人不扰蛇,蛇不伤人,一般情况下,蛇是见人就跑的。但也有人遇到过大蛇。在“金灯崖(音ai)”那儿,说那人发现时,蛇身搭在六块地上,天呀,六块地?!山里即便再小的地块,最窄也有二米吧?那么2乘以6,也是12米了!12米长的蛇会有多粗呢?据说,初见此蛇的那个人,当时就吓得屎尿流了一裤子也不知道,得到清醒时,蛇已没见了!
    “金灯崖”,本来还有再去一次的热望,经这么一说,我有些发怵了。客观的说,金灯崖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去年秋天我去过的,路虽窄,但平缓,离村庄人烟八九里的地方,沿途有野葡萄、猕猴桃、八月炸、山楂果等着你,馋得人走不动路。路窄石多,走时需蹦上跳下,小心而行,心态好的话,就当重温童年最淘的时光。大约过四十分钟左右,前面豁然开朗。好长一条大峡谷,谷底,清流无声,光静的卵石平铺一地,也有大石,但都静若处子,多是没棱没角,很像中年男人,不愠不火,圆润而不失灵秀,很吸引人的心灵,忍不住想要走近他。稍高处,有一瀑布,秋季少雨,水细而轻,风吹过,水线如丝飞舞。瀑下有潭,水清见底,有小鱼而动,村人叫它专鱼,没人知道这么高的山上,为什么会有鱼呢?!河滩上,几处烟灰,那时浪漫的驴友野炊时留下的记忆,也包括我。至所以叫这里“金灯崖”,是相传很早的时候,这里曾是繁华的商贸通道,也是内乡与南召两县之间的必经之路,在这个崖口有盏金灯,白天看不见,只有夜深人静时,它才出现,为过往的行人照明指路。但在1954年左右再也不见了。有人说,是当时的地质勘测队,在这里驻扎,经过长期的晚上蹲守,带走了金灯!但我们更倾向另一种说法,那就是崖口处的几块大白石,白天因光线好,它的白就不太明显,但到了晚山,周围黑漆漆的,白石,就如一团灯光,随着人体位置的变化,而不断变幻,好像一盏游走的灯,忽明忽暗,忽近忽远。 
    山路越走越陡,竟有一处,大石上凌空架着窄窄的木排,还拐了三个弯,看得心惊肉跳。不过不行,别无他路,只好一步三挪,手脚并用,战战兢兢过了去,一直没说话的陪同村干部笑着让我猜这个处叫什么名字。我哪能知道呢。只好催他快说,“鳖爬崖(音ai,四声音调)”,话音刚落,我们都大笑起来。是呀,刚才我们四肢并用,速度如龟的样子,用“鳖爬”来形容,贴切极了。没想到老乡竟又说,现在这段路好多了,是去年整修山顶庙宇时,为便于运沙砖等建筑物料,才编架的排子,以前还没有呢,那时候人们上山,到这段还得拽着葛条滕才能爬上去。
    走走停停,一段寨墙出现在眼前,尽管只是短短的二三十米,却是依地势就绝壁纯用石头垒砌而成,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这是头道寨。往前又走半里多,二道寨到了,也是位居要塞之地,只一个门洞,只容一人过。门框处左右各有一个门舀,门墩被扔在寨墙外。进了门洞,依稀可见一间间房屋残存的土墙,有的半米高,有的只剩下个土圈。石磨、米舀、碾子、井,诉说着曾经的人口繁华。很可惜50年代破四旧,激进的人上山来,把这些曾经的房屋、庙宇、碑林,毁得一干二净。真感慨先人的生存能力,两张床的地方,竟能盖座房。一张床的地方,竟开辟出来做了菜地。经考证,那山顶的石碑,与此山的石质不符,只能说明是由外处运来,在那没有机械可帮的年代如何运上山的?还有碑上的字,据记载系手刻,那得多长时间的功夫?!井共有两眼,位置的选择也很耐人寻味,都是选在大石崖下,石崖都有四五十米高,都是石崖中间有道缝,缝底处,挖眼井,说是井,其实也只能说叫坑,二米多深,箍两道沿,内沿直径小,外沿直径大,水量少时,站内沿上掬水,水量多时,立外沿舀水。据向导说,无论天有多旱,这里的水从未干过。看我一脸不解,向导继续解释,井不干是因为水是从那些石缝里空下来的,因崖高石大缝隙小,所以我们一般看不到。原来如此,人常说,山高水高,是否也是一样的道理?
    终于登上山顶了。极目远眺,周边四县清晰可见,美丽的云露山高高的山尖就在相邻的地方,让人气馁的是,好像就在脚下。云露山的山顶一直是我想征服但一直没有下决心去实施的地方,没想到现在竟处于脚下的位置。问向导去过那儿没有,他说去过了,昨天还在那里遇到一窝天麻,三公斤多点。我说,这两山相比,哪个高?他说当然是圣垛山了。他没有告诉我两山各自的高度,只说了他上山需要的时间,上圣垛山需要2个小时,上云露山45分钟就够了!我的天呀,我上这两山的时间分别是他的3倍还多点!人和人怎么就这么不同呢?他今年63岁,上下山不用拐,不用抓树,如履平地,而我,我还没到40岁,上山累得出败兵下阵,下山无数次险些滑倒,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山顶,及前后山凹,很小的范围,齐刷刷的,都是树木刚发芽的样子,明显区别与相邻不到20米处的树种。当然不用问,向导就给我们解释了原由,十多天前,也就是五一到五四期间,山里忽然起风,大得不可想象,山北山南的凹里,风尤大,许多一搂粗的树要么连根倒,要么拦腰断。气温骤降,竟然下雪了,已开得很大的绿油油的树芽,转瞬都被冻枯,好在植物的生命力强,这不,又发二茬芽了!回想此处下雪时,我正在山下不到30里的地方,穿着凉鞋、短袖,吃冰棍呢!
    返途中,回望山顶,忽见正峰偏右,陡崖上,一簇杜鹃伸在空中,开得正浓,绿海中显得分外鲜艳。突然脑中冒出灰太狼的经典语“我还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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