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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请您入儿梦里来

父亲,请您入儿梦里来

发布时间:2013-05-03 阅读次数:0 【字体:

发布时间:2013-05-03

    又到了父亲的忌日,我照例回到老家,长跪父亲坟前,给父亲送去了厚厚的一沓纸钱。20年了,我知道这是最笨、最无奈的方法,可这是我偿还父亲感情债的一种方式,以此向父亲赎罪、求得一丝心灵的安慰,不知天国的父亲能否收到这虚无的冥钞,能否原谅他的儿女们。昨天小妹说,梦到父亲了,说远远地看见父亲穿的很单薄,赤着脚,妹妹哭醒了,听后眼圈顿红,心情沮丧,潸然泪下。夜里躺在床上,想着父亲生前养家的艰难,想着父亲的溘然早逝,这已经无法弥补的过往,成为压在我心头的重重罪责,辗转难寐,泣不能忍,泪湿枕巾……
    父亲生前很节俭。
    小时候,我家人口多,上有祖父母,下有我们兄妹五个,作为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那个年月,那个偏僻的山区,父亲养家糊口是何等的艰难。父母亲拼死拼活挣工分,时常“吝啬”的连得病的时间也舍不得休息,但始终未能甩掉“缺粮户”那顶帽子,邻居的孩子们纷纷辍学了,而父亲固执地逼着我们继续读书,一辈子人穷志不穷的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兄妹五个“多识得几个字”,能走出大山。每年夏天,打麦场上那按工分分配的截然分明的麦谷堆,是我一生都抹不去的记忆,也是那时激励我们好好读书的压力。我永远忘不了父亲是如何在别人歧视的眼光里含辛茹苦地支撑着大小九口人的家庭;我始终忘不了父亲是如何用惊人的耐性,上孝敬着生病的爷爷奶奶,下抚育着不通事理的五个孩子。
    上世纪70年代末,我和哥哥同时在读高中,经济拮据、粮食又不宽裕,我和哥哥吃不起大伙饭,就在学校附近一亲戚家开小灶。我们最怕周末,周末要回家取粮饭,家里每年那人均几十斤或一百多斤的夏粮,真的难以过活。每次磨面,父母总是把前几遍磨下的白面让我们哥俩带走,黑面留在家里吃,他们说在家里啥都能吃,在外边吃的差了人家笑话。每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父亲要去亲戚家或邻居借些麦子,才能勉强度过荒春。每学期开学初,我们兄妹的学费,父亲要及早着手打理,或卖柴火,或卖些红薯干之类,其实家里这些东西并不宽裕,可为了我们上学,父亲只该这样。有时真没办法了,父亲就“厚着脸皮”,再向亲戚或邻居去借,像我们这类家庭,邻里或亲戚认为是“填不满的坑”,借给我们还怕我们还不起,那时家家都不宽裕,父亲遭人拒绝也是常有的,我能理解父亲那时的尴尬无奈。为了缓解父亲的压力,我不得已休学一年在家劳动,待哥哥高中毕业后我才重新拾起学业,我们欠人家的债务,一些是我参加工作后才慢慢偿还。
    艰苦的岁月,父亲被生活所逼,养就了省吃俭用、节衣缩食。父母在生活上舍不得花销一分钱,父亲每次去街上赶集,总是从家里带着干粮,有时甚至是饿着肚子赶回家,连一毛钱一碗的稀饭也舍不得买。即使春节,他们也舍不得添置一件新衣。我参加工作后,每年给父亲买件新衣,他却舍不得穿,我穿旧的一件衣服,他穿得褪了色仍舍不得丢弃。
    父亲生前是这样,去后仍然如此。大前年,小妹说,父亲给她托梦,说给他的钱,面值太大,没法花,后来每次上坟的时候,我总要给他烧些小面值的纸钱,我知道父亲节俭惯了。
    父亲生前总不愿拖累我们。
    我参加工作后,忙于工作,弟妹们还在读书,父亲像老黄牛一样,耕耘不辍。除了农忙季节,父亲从不让我们回家帮他干农活。过度的劳累,拖垮了父亲的身体,85年,他突患脑血栓,短时的住院治疗后,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就又回到了家里,继续耕种,直到病魔再次把他拖垮。92年,父亲旧病复发,卧床不起,我疲于工作,没能回家擦屎刮尿伺候他老人家一天,我永远忘不了父亲走时那份难受,望着父亲那张被病痛折磨得已变形的脸,看着父亲痛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心如刀绞锥心刺骨。我跪在父亲的灵柩前,嚎啕大哭,祖父母都活了80多岁,而父亲走时才54岁,我无法面对亲戚邻居和朋友!父亲的突然离去,让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愧疚他一生没有享过一天福,什么“忠义”难全,尽忠难尽孝,世间有什么比“子欲养而亲不待”更痛苦!
    失去方知珍惜。阴阳两隔的世界,残酷而无奈。20年了,我像一个戴罪之人,承受着心灵的折磨,愧疚父亲,羞见亲邻,羞于向朋友提及父亲,每每看到那些陪着父母散步的身影,我心痛,我愧疚,我羡慕,我嫉妒,尔有父伴,我无父陪!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想到父亲,总是彻夜难眠,泪洒枕巾!
    也许父亲真的生我气了,20年来,父亲总没托梦给我,像生前一样对我无所要求!父亲,儿子我真的知道错了,20年的心灵折磨,儿子真的明白了很多!父亲,你在天国好吗?你需要什么,请您托梦告诉我,您节省了一辈子,不要再节省啦,喜欢啥就买些啥,但愿您在那边能过得舒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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