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潭文学
小龙
小龙
发布时间：2014-06-30
2007年秋的一天，微雨初霁。门卫室传话有人找我，过去一看，不认识。而这个年轻人一见我，便叫老师，从摩托车上取下礼品，来到跟前。想来是以前教过的学生吧，领着他到住室。
倒了杯茶，刚坐定。年轻人急不可耐地攀谈起来：九七年秋季初中开学第一天上晚自习时，没有电，同学们点着蜡烛写小学初入中学所见所闻所感的《开学第一天》。他和另一位学生可能因为新鲜，聊起了闲话。满嘴唾沫时我悄然而至，每人给了一耳光，责令他们遵守纪律。听到这里我脸上微微发烧，有些不自在。他并没有注意我脸上的变化，继续说，十多年来这巴掌他记得很清楚。这巴掌让他牢记纪律的重要性。随着他谈得越来越深入，我慢慢的回忆起来，渐渐有了模糊的印象。那应该是我参加工作第二年的学生，十九岁的自己会有这种现象的发生。他现在深圳一家日资电磁企业里打工，那里制度的严密和苛刻，让很多工友被开。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七八年从未受批。他说很感激哪个巴掌。
我听得一脸似火烧，他讲得满脸虔诚和感激。
当听到当年的那班学生有的留学，有的还干了国企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我很欣慰。农村孩子能跳出泥巴地干些体面的工作真的很不容易。
当时的这个班级，给了我太多惊喜。学校每次活动都拿第一，好玩的自己经常领着学生到校外野疯。带他们到野外玩时，要求他们画幅画 ，回来后交篇作文。每次跑得都很累，他们却乐此不疲。以至于外班的学生纷纷要求转班，着实令别的班主任不满了一回。更不可思议的是班级成绩奇好，把别的班级甩了很大一截，这在九十年代偏远的乡村中学确实有点另类。
还有一件令他终生难忘的事――课堂上我曾经为他们读了一篇作文《高等教育》。讲述一个山里娃因家贫中途辍学外出日资企业打工，突遇暴雨，孩子不顾雨大给货物盖雨布的事。本来盖不盖雨布对于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在场的同伴们有大学生，也有与他一样的打工者，只有他挺身而出，就因为母亲从小教导他东西不能让雨淋坏了。心系货物的老板看到雨中这个孩子的举动时，大为感动。了解到这个孩的情况后称他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高等教育，这个孩子日后逐步得到老板的重用。
这个至今已不新鲜的故事，具体细节已记不大清楚，但我的这个学生记忆犹新。
相同的故事，相同的场景在他身边发生了。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即将淋雨的电磁产品蒙上雨布时，想起了上学时我讲的那个故事，当即冲进雨中，做了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老板没有出现，甚至还被同伴们讥笑了一番。月底领工资时意外发现吝啬的老板多给了一百元钱，一段时间后，他由一线工人升为主管。这个等同与电影中的桥段，让人啼笑皆非，看着他一脸的凝重，不能不承认这个事实。
中午我请他到附近饭馆用餐，不得已又多问了班级的其他学生，旁敲侧击的回忆了许多，才渐渐想起他的名字――小龙。过了两天，回到深圳的他，来了电话，让我到派出所看看身份证什么时候能办出来。小事一桩，自然跑一趟。
2009年夏天，他邀我及妻子参加他的婚宴，当天还为我们单独安排一桌。尽管宴后我们被骤然而至的大雨淋成水鸭子，仍然心存喜悦。2011年的时候，他来家说他有孩子了。2013年的时候，来电话说想买房子，让我出点主意，我自然知无不言。上星期，让我给他推荐个医院，家里老人需要住院。
人情在多次联系中熟络，我明白他不仅是学生，还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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