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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

黑娃

发布时间:2014-02-20 阅读次数:0 【字体:

发布时间:2014-02-20

      春节回老家,和村里人拜年打招呼,老少爷们都很兴奋地回应我:黑娃回来了。

      黑娃其实不黑,只因他爹妈早年“超计划”生了他,成了当时没上户口,不分口粮田的“黑娃”。

      乡音中的“黑”读作“喝”与“哦”的中间音,“黑娃”叫起来,“黑”又发音很重,就有几分歧视的味道。是因为黑娃自小调皮捣蛋,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与村里其他读高中上大学的年轻人比起来,老一辈村上人认为他将来也就是戳牛屁股眼儿一个,相对不很待见他。因此,村里人包括我这样的外头人,不知黑娃的正名叫啥,反正从小到他长成二十多的小伙子,一直都“黑娃、黑娃”地叫着。

      黑娃长年在外打工,今年春节回来,冷不丁地给村里满60岁以上的老人200元钱,不管门份远近或与他家有无恩怨过节,只要在60岁以上,由村里队长(组长)和黑娃一起把钱送上。年三十除夕夜里,黑娃家放的鞭炮、烟花引得全村的老少爷们出来观看,几乎让五十来户的小村庄不曾有的沸腾起来。

      黑娃如此闹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黑娃家的光景并不好:黑娃他大爹没成家,黑娃他母亲早年有病去世得早,等于一门老弟兄俩守着黑娃二十五了还没成亲,一家三条光棍在村里很没地位。今年黑娃所为不仅让村里一些自觉混得不错、很有头脸的人汗颜,而且也引来村上人的种种议论。

      村里接到钱的老人们带有几分惊喜而动情地夸到:这娃是发达啦!

      黑娃的同龄人或年长一些的不服气地骂到:看他鳖娃弄俩骚钱儿烧成啥?

      比黑娃小一点儿的年轻人和黑娃打牌、喝酒,成天粘在一块儿,总不忘套问黑娃:咋整恁些钱?

      黑娃对我说他前几年在工地干地是钢筋工,出力不大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后来管工地上施工的监理工程师有恐高症,懒得上高楼,就把施工标准一一讲给黑娃,由黑娃代他现场监督施工。

      黑娃小时候经常上树掏老鸹窝,登高爬低如同猴子一样矫健。黑娃说他如今在百米以上施工楼层任何地方来回穿梭,如同在平地上一样惬意,没有丝毫恐高的感觉。凭此能耐,黑娃干了监理工程师的活儿,工地上的人称他是“二监理”,吃地是免费经理小灶,月基本工资五千元还不动手干活,按黑娃的话说,每月五千元的工资跟拾的差不多。

      黑娃有此美差还不算,今年春节回家时,老板又额外塞给他一万元,说是很赞成黑娃的工作,无论如何让黑娃春节后随他一同到北京去发展。

      黑娃说冷不防又砸给他一万元,似乎不知道咋花才是,就索性把这些钱分给村里的老人们,余剩的二千元全部放了烟花。

      除夕夜黑娃家燃放的烟花打破了小山村长久的沉寂,仿佛让全村新年立马图腾起来。

      写完就要搁笔,村里支书打来电话,托我把他大学毕业的表妹给黑娃说说,我欣然应允。

      放下电话,环视书房,满满两柜子书好像在诉说无尽的惆怅。若人生价值以金钱来计算,黑娃比我“贵”十倍,且黑娃小学都没毕业,对于社会来说可算是最低成本。套用鲁迅先生的话,黑娃如同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

      我由衷地敬佩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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